番外15.只要我白氏是皇帝，誰管洪水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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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5.只要我白氏是皇帝，誰管洪水滔天
吳國全民備戰已經一年了, 依然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大軍殺入吳國。
潛伏在馬來群島的荒野中的細作匯報，沒有發現黃國有調動大軍靠近馬來群島的跡象。
蘇青皺眉道：“不太對頭，胡輕侯的大軍就是爬也該爬到了。”
胡輕侯不可能是因為缺少戰船而沒有進攻吳國，胡輕侯那巨大的戰船給蘇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夠制造出如此可怕的大船的胡輕侯只怕有一支巨大無比的水師, 足以分分鐘碾碎吳國的水軍。
白亓緩緩點頭, 同樣不明白胡輕侯為何一直不動手。
張昭慢慢道：“老夫認為有幾個可能。”
“其一, 胡輕侯與某個諸侯陷入激戰, 雖然發現了本朝，卻無暇他顧。”
眾人很給面子的緩緩點頭, 這個可能性真是有些小。
直到吳國遠遁海外為止, 胡t輕侯橫掃天下不曾遇到絲毫挫折，誰都知道胡輕侯必然會一統華夏的, 各地諸侯的腦袋都會在京觀之上。
還有誰能起兵與胡輕侯激戰？
草莽之中忽然冒出蛟龍與胡輕侯廝殺的可能性幾乎就存在於理論之中。
張昭繼續道：“其二，黃國鼎定天下, 可惜內部不穩, 有人想要當皇帝，或者有人想要更大的權力，黃國內訌。”
眾人微笑, 張昭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黃國內訌？
黃國是胡輕侯一刀一槍，從北到南殺出來的，哪個不服？誰敢造反？
而胡輕侯只有兩個跟在她P股後面的妹妹，指望這兩個妹妹奪（權）篡位，不如指望胡輕侯喝水噎死。
白亓冷冷地看著張昭, 若是張昭只會說這些廢話，那張昭該祈骸骨告老還鄉了。
張昭環顧四周眾人, 繼續道：“其三，就是天空那怪物不是胡輕侯的。”
“那怪物是大自然造就的, 是楊休做出來的，是某個躲在深山老林的墨家子弟制作的，誰知道呢。”
“反正不是胡輕侯做出來的。”
白亓冷冷地看著張昭，若是張昭一開始就這麽說，她一定一腳踢過去。
但在蘇青否定了胡輕侯缺少戰船，眾人否定了華夏有蛟龍崛起、黃國內訌等等可能性後……
這個荒謬的猜疑竟然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顧雍慢慢地道：“我覺得張子布的判斷太過兒戲，胡輕侯以精通格物道著稱，天上的……怪物定然是胡輕侯所做，怎麽可能是其他人呢？”
“可是……”
“我實在想不出胡輕侯沒有進攻我等的理由。”
白亓緩緩點頭。
胡輕侯已經統一了華夏，又南下取了交趾、扶南和馬來群島，擺明了就是要一步步追殺吳國。
如今已經找到了吳國的所在之地，為何忽然就不進攻了呢？
論人口，論兵力，論軍械，論糧食，論戰船，胡輕侯哪一樣不是百倍於吳國？
白亓心中一陣悲苦。
若是她有胡輕侯一半的人口、地盤和糧草，她早就打得胡輕侯找不到北了。
白亓將心比心，實在想不出胡輕侯不進攻吳國的可能。
她慢慢地努力尋找沒有發現胡輕侯的大軍的理由。
“胡輕侯會不會繞過了馬來群島，從本朝的南面發起進攻？”
白敏搖頭道：“絕不可能。”
她幹巴巴地道：“本朝北面多有港口，而本朝兵力不足，必然會有數個港口缺乏防守，胡輕侯登陸絕不是難事。”
蘇青瞅了一眼白敏，道：“何必給我留面子？”
他認真道：“胡輕侯可以輕易摧毀本朝水師，然後在本朝北面任何一個港口登陸，何苦舍近求遠？”
白亓知道啊，她只是努力為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大軍找借口。
眾人沈默許久，拋棄一切不可能，其實最後的答案有兩個。
一個答案就是張昭的判斷，那日天上的怪物與胡輕侯沒有絲毫關系。
另一個答案更扯淡，天上的怪物是胡輕侯的，但是胡輕侯英年早逝，天不假年。
白亓環顧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輕松。
不論兩個扯淡的答案中的哪一個，反正吳國又有幾年平安。
白亓微笑，然後陡然厲聲道：“那就接觸全國軍備，繼續種地，繼續建造城池。”
無論如何要多種糧食，多制作刀劍，然後才能與胡輕侯廝殺。
眾人散去，白敏悄悄留下，低聲道：“皇姐，本朝拖拉機損毀極其嚴重。”
因為擔憂胡輕侯大軍陡然壓境，各地的拖拉機真是往死裏用。
農耕、築城、挖溝，但凡能夠用拖拉機的地方就使命地用拖拉機。
雖然拖拉機不是牛，不會力竭而死，但是拖拉機其實比牛更金貴，一不小心就壞了。
黃國有不少制作拖拉機的工坊和工匠，隨時都能修補拖拉機，但是拖拉機的高故障損壞率讓白敏發現了新的問題。
“本朝的工匠只會維修，不會改進拖拉機。”
白敏暗暗嘆息，真心覺得白亓當年沒有在懷疑周瑜的時候就殺了周瑜是神來之筆。
沒有周瑜，吳國安有拖拉機？
但去年殺了周瑜卻是巨大的錯誤。
周瑜是吳國格物道第一人，吳國除了周瑜再無人能夠獨自研究和改進拖拉機。
吳國的拖拉機，不，吳國的格物道是不是要停滯不前了？
白亓笑了，道：“周瑜是本朝格物道第一人沒錯，但他縱然不死，難道就會繼續是格物道第一人了？”
“張昭、顧雍、虞翻等人老了，沒有心思學格物道；”
“那些小一輩可不在意儒學，很願意學格物道。”
白亓道：“陸家的陸遜是個神童，格物道的造詣雖然不如周瑜，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超過周瑜。”
“本朝有的是學格物道的人才，何必擔憂格物道停步不前？”
白敏微微皺眉，不是很服氣。
陸遜的“天才”是建立在周瑜深入淺出的解釋格物道的基礎上的，如今周瑜死了，陸遜沒了領路人，需要看著枯燥的《格物道》自學，他還能繼續“天才”嗎？
白敏道：“只怕以後本國的格物道就會止步不前，然後被胡輕侯秒殺。”
想想那天上飛的怪物若是胡輕侯制作出來的，幾年後胡輕侯是不是可以撒豆成兵？
想想就覺得前途暗淡。
白敏深深地盯著白亓，真心覺得不該殺了周瑜的。
她認真道：“周瑜只是收留了舊日的小夥伴，沒有其他反跡，何苦殺了他？”
“縱然周瑜有反心，只要他有軟肋，又有何妨？我等大可以抓了孫策孫權，脅迫周瑜為我所用。”
白亓深深地盯著白敏，搖頭道：“你還沒有明白什麽是皇帝。”
她嚴肅地道：“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心。”
“周瑜很清楚孫策孫權是孫堅之子，與朕有血海深仇。周瑜若是對朕忠心，就該砍下孫策和孫權的腦袋。”
“周瑜沒有砍下孫策和孫權的腦袋，就是心中對朕的言行的反對，就是對朕的安全的不在意，就是心中存了孫策孫權弒君篡位後享受更大利益之意。”
“如此亂臣賊子，朕豈能不殺了？”
白亓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可以脅迫周瑜，卻不知道周瑜已經在脅迫朕了。”
“周瑜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以格物道和拖拉機強行脅迫了朕。”
白亓對周瑜的機靈和能力真心讚賞，硬生生能夠從她的殺意中找到生路，拖延多年的人，除了周瑜再無第二人了。
白亓繼續道：“周瑜很清楚他能夠活命就是靠格物道的造詣，按理他應該繼續研究更深刻的物品以討我歡心，延續性命。”
“可自從周瑜研究出了拖拉機後，又有什麽新東西了？”
白敏皺眉搖頭，慢慢地道：“所以，只有兩個可能？”
白亓點頭道：“不錯，只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周瑜早已有了新東西，卻藏而不露，待哪一日朕要殺了他，他就拿出來保命。”
“要麽是周瑜才盡，再無一絲新的東西了。”
白敏點頭，從結果看，應該是周瑜再無一絲新的研究成果了，不然就會拿出來保命。
她看了一眼白亓，終於知道為什麽當日白亓要親自出現在樹林中與周瑜照面了，就是在等周瑜拿出保命的新成果啊。
白亓看了一眼白敏，繼續道：“你知道對朕，對白家，對吳國而言，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白敏一怔，飛快尋思，慢慢地道：“吳國永存？”
白亓笑了，就知道白敏雖然聰慧，但是沒有當過皇帝，理解能力上差了一大截。
她斬釘截鐵地道：“對朕，對白家，對吳國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吳國的皇帝姓白。”
“格物道是好東西，但是若是朕有的選，朕一定毀滅了格物道！”
白敏脫口而出：“什麽！”
白亓嚴肅地道：“朕起兵前只是一個門閥貴女，何曾知道如何治理國家？”
“何曾知道國家需要哪些律法？”
“何曾知道國家需要哪些衙署？”
“何曾知道若有大災，該如何應對？”
“但朕只要延續銅馬朝的律法，吳國就有了律法。”
“朕只要按照銅馬朝設立衙署，吳國就安穩了。”
“朕若是遇到了天災，朕只要翻看銅馬朝、漢朝、秦朝是如何處理的，朕就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朕雖然第一次做皇帝，張昭等人第一次做t大臣，誰都不曾有經驗。”
“但天下事一直只有這麽幾件，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該如何處理。”
“朕和張昭等人只要按照史書處理，這事情就妥妥的。”
“史書上說大災之後要賑災，要讓百姓有口飯吃，餓不死，卻又吃不飽。”
“朕不知道為何要這麽做，朕只管照做，這天下就穩了。”
“所謂蕭規曹隨，不過如此。”
“只要這天下已經是士農工商，依然是百姓在地裏種田，士人高高在上，這天下就沒有任何新鮮事。”
“朕不用擔心出現任何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事情。”
白亓看著臉色大變的白敏，知道她有些明白，道：“可格物道的出現卻改變了世界。”
“有太多的新東西出現了。”
“雖然拖拉機只是‘鐵牛’，不曾影響天下大勢，但若是天上出現了會飛的‘鐵鳥’呢？”
白亓慢慢地道：“朕翻遍史書都不知道該怎麽對待天上出現‘鐵鳥’。”
“若是格物道繼續發展，出現了更多的新奇事物，會不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導致史書上處理事件的方式失效呢？”
白敏面如白紙。
白亓繼續道：“儒學真不是東西，四百年來天下不曾有一絲改變，而格物道區區幾年就讓天下大變。”
“可百姓因為有了拖拉機吃了飽飯，或者沒有拖拉機而挨餓，關朕P事？”
“朕要的是江山永固，白家世世代代都是吳國之主，而不是百姓吃飽飯。”
白亓冷冷地道：“一群泥腿子就該每日為吃飽飯發愁，若是泥腿子吃飽了飯之後胡思亂想，又如何管理？”
白敏緩緩點頭，韭菜就該安安靜靜地做韭菜，不能有一絲空閑的力量胡思亂想。
白亓道：“奇技淫巧對百姓是好事，對皇帝卻不是好事。”
“皇帝只要一成不變。”
“皇帝只要穩定。”
她認真地道：“若是十年內糧食充沛，而胡輕侯依然不曾殺到吳國……”
“本朝就銷毀格物道！”
白敏深深地看著白亓，道：“可是……可是……”
白亓笑了，道：“朕當然知道若是銷毀了格物道，本朝與胡輕侯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
“可是若是不銷毀格物道，本朝就能追上胡輕侯了嗎？”
“格物道是胡輕侯所創，我等怎麽可能踩著胡輕侯的腳印追上胡輕侯？”
“既然胡輕侯的格物道一定超過本朝，那麽本朝學格物道並不能幫助本朝抵抗胡輕侯，學與不學，又有什麽差別？”
“而本朝若是繼續推廣格物道，焉知不會出現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
白亓淡淡地道：“若是有人研究出了天上飛的鐵鳥，他是不是可以從空中行刺朕，或者逃離吳國？”
白敏緩緩點頭，不錯，最重要的是白氏繼續當皇帝，其餘盡數可有可無。為白氏計，就該毀了格物道，
白亓繼續道：“若是胡輕侯帶領大軍殺入本朝的時間晚於朕歸天之日，朕更不在意了。”
“這個世界就是圍繞朕而旋轉的。”
“朕死了之後，天下縱然毀滅又有何可惜的？”
“朕死之後，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白亓傲然微笑，雖然不曾統一華夏，但能夠開辟一國，足以傲視世上無數人，她哪在乎留下昏君、暴君之名？
那些賢達善良之輩可能開辟一國？可能青史留名？既然不能，有何資格評價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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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國全民備戰已經一年了, 依然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大軍殺入吳國。
潛伏在馬來群島的荒野中的細作匯報，沒有發現黃國有調動大軍靠近馬來群島的跡象。
蘇青皺眉道：“不太對頭，胡輕侯的大軍就是爬也該爬到了。”
胡輕侯不可能是因為缺少戰船而沒有進攻吳國，胡輕侯那巨大的戰船給蘇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能夠制造出如此可怕的大船的胡輕侯只怕有一支巨大無比的水師, 足以分分鐘碾碎吳國的水軍。
白亓緩緩點頭, 同樣不明白胡輕侯為何一直不動手。
張昭慢慢道：“老夫認為有幾個可能。”
“其一, 胡輕侯與某個諸侯陷入激戰, 雖然發現了本朝，卻無暇他顧。”
眾人很給面子的緩緩點頭, 這個可能性真是有些小。
直到吳國遠遁海外為止, 胡t輕侯橫掃天下不曾遇到絲毫挫折，誰都知道胡輕侯必然會一統華夏的, 各地諸侯的腦袋都會在京觀之上。
還有誰能起兵與胡輕侯激戰？
草莽之中忽然冒出蛟龍與胡輕侯廝殺的可能性幾乎就存在於理論之中。
張昭繼續道：“其二，黃國鼎定天下, 可惜內部不穩, 有人想要當皇帝，或者有人想要更大的權力，黃國內訌。”
眾人微笑, 張昭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黃國內訌？
黃國是胡輕侯一刀一槍，從北到南殺出來的，哪個不服？誰敢造反？
而胡輕侯只有兩個跟在她P股後面的妹妹，指望這兩個妹妹奪（權）篡位，不如指望胡輕侯喝水噎死。
白亓冷冷地看著張昭, 若是張昭只會說這些廢話，那張昭該祈骸骨告老還鄉了。
張昭環顧四周眾人, 繼續道：“其三，就是天空那怪物不是胡輕侯的。”
“那怪物是大自然造就的, 是楊休做出來的，是某個躲在深山老林的墨家子弟制作的，誰知道呢。”
“反正不是胡輕侯做出來的。”
白亓冷冷地看著張昭，若是張昭一開始就這麽說，她一定一腳踢過去。
但在蘇青否定了胡輕侯缺少戰船，眾人否定了華夏有蛟龍崛起、黃國內訌等等可能性後……
這個荒謬的猜疑竟然越來越像是真的了！
顧雍慢慢地道：“我覺得張子布的判斷太過兒戲，胡輕侯以精通格物道著稱，天上的……怪物定然是胡輕侯所做，怎麽可能是其他人呢？”
“可是……”
“我實在想不出胡輕侯沒有進攻我等的理由。”
白亓緩緩點頭。
胡輕侯已經統一了華夏，又南下取了交趾、扶南和馬來群島，擺明了就是要一步步追殺吳國。
如今已經找到了吳國的所在之地，為何忽然就不進攻了呢？
論人口，論兵力，論軍械，論糧食，論戰船，胡輕侯哪一樣不是百倍於吳國？
白亓心中一陣悲苦。
若是她有胡輕侯一半的人口、地盤和糧草，她早就打得胡輕侯找不到北了。
白亓將心比心，實在想不出胡輕侯不進攻吳國的可能。
她慢慢地努力尋找沒有發現胡輕侯的大軍的理由。
“胡輕侯會不會繞過了馬來群島，從本朝的南面發起進攻？”
白敏搖頭道：“絕不可能。”
她幹巴巴地道：“本朝北面多有港口，而本朝兵力不足，必然會有數個港口缺乏防守，胡輕侯登陸絕不是難事。”
蘇青瞅了一眼白敏，道：“何必給我留面子？”
他認真道：“胡輕侯可以輕易摧毀本朝水師，然後在本朝北面任何一個港口登陸，何苦舍近求遠？”
白亓知道啊，她只是努力為沒有看到胡輕侯的大軍找借口。
眾人沈默許久，拋棄一切不可能，其實最後的答案有兩個。
一個答案就是張昭的判斷，那日天上的怪物與胡輕侯沒有絲毫關系。
另一個答案更扯淡，天上的怪物是胡輕侯的，但是胡輕侯英年早逝，天不假年。
白亓環顧眾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輕松。
不論兩個扯淡的答案中的哪一個，反正吳國又有幾年平安。
白亓微笑，然後陡然厲聲道：“那就接觸全國軍備，繼續種地，繼續建造城池。”
無論如何要多種糧食，多制作刀劍，然後才能與胡輕侯廝殺。
眾人散去，白敏悄悄留下，低聲道：“皇姐，本朝拖拉機損毀極其嚴重。”
因為擔憂胡輕侯大軍陡然壓境，各地的拖拉機真是往死裏用。
農耕、築城、挖溝，但凡能夠用拖拉機的地方就使命地用拖拉機。
雖然拖拉機不是牛，不會力竭而死，但是拖拉機其實比牛更金貴，一不小心就壞了。
黃國有不少制作拖拉機的工坊和工匠，隨時都能修補拖拉機，但是拖拉機的高故障損壞率讓白敏發現了新的問題。
“本朝的工匠只會維修，不會改進拖拉機。”
白敏暗暗嘆息，真心覺得白亓當年沒有在懷疑周瑜的時候就殺了周瑜是神來之筆。
沒有周瑜，吳國安有拖拉機？
但去年殺了周瑜卻是巨大的錯誤。
周瑜是吳國格物道第一人，吳國除了周瑜再無人能夠獨自研究和改進拖拉機。
吳國的拖拉機，不，吳國的格物道是不是要停滯不前了？
白亓笑了，道：“周瑜是本朝格物道第一人沒錯，但他縱然不死，難道就會繼續是格物道第一人了？”
“張昭、顧雍、虞翻等人老了，沒有心思學格物道；”
“那些小一輩可不在意儒學，很願意學格物道。”
白亓道：“陸家的陸遜是個神童，格物道的造詣雖然不如周瑜，但是相信用不了多久就會超過周瑜。”
“本朝有的是學格物道的人才，何必擔憂格物道停步不前？”
白敏微微皺眉，不是很服氣。
陸遜的“天才”是建立在周瑜深入淺出的解釋格物道的基礎上的，如今周瑜死了，陸遜沒了領路人，需要看著枯燥的《格物道》自學，他還能繼續“天才”嗎？
白敏道：“只怕以後本國的格物道就會止步不前，然後被胡輕侯秒殺。”
想想那天上飛的怪物若是胡輕侯制作出來的，幾年後胡輕侯是不是可以撒豆成兵？
想想就覺得前途暗淡。
白敏深深地盯著白亓，真心覺得不該殺了周瑜的。
她認真道：“周瑜只是收留了舊日的小夥伴，沒有其他反跡，何苦殺了他？”
“縱然周瑜有反心，只要他有軟肋，又有何妨？我等大可以抓了孫策孫權，脅迫周瑜為我所用。”
白亓深深地盯著白敏，搖頭道：“你還沒有明白什麽是皇帝。”
她嚴肅地道：“忠誠不絕對，就是絕對不忠心。”
“周瑜很清楚孫策孫權是孫堅之子，與朕有血海深仇。周瑜若是對朕忠心，就該砍下孫策和孫權的腦袋。”
“周瑜沒有砍下孫策和孫權的腦袋，就是心中對朕的言行的反對，就是對朕的安全的不在意，就是心中存了孫策孫權弒君篡位後享受更大利益之意。”
“如此亂臣賊子，朕豈能不殺了？”
白亓冷笑道：“你以為我們可以脅迫周瑜，卻不知道周瑜已經在脅迫朕了。”
“周瑜能夠活到現在，就是因為他以格物道和拖拉機強行脅迫了朕。”
白亓對周瑜的機靈和能力真心讚賞，硬生生能夠從她的殺意中找到生路，拖延多年的人，除了周瑜再無第二人了。
白亓繼續道：“周瑜很清楚他能夠活命就是靠格物道的造詣，按理他應該繼續研究更深刻的物品以討我歡心，延續性命。”
“可自從周瑜研究出了拖拉機後，又有什麽新東西了？”
白敏皺眉搖頭，慢慢地道：“所以，只有兩個可能？”
白亓點頭道：“不錯，只有兩個可能。”
“要麽是周瑜早已有了新東西，卻藏而不露，待哪一日朕要殺了他，他就拿出來保命。”
“要麽是周瑜才盡，再無一絲新的東西了。”
白敏點頭，從結果看，應該是周瑜再無一絲新的研究成果了，不然就會拿出來保命。
她看了一眼白亓，終於知道為什麽當日白亓要親自出現在樹林中與周瑜照面了，就是在等周瑜拿出保命的新成果啊。
白亓看了一眼白敏，繼續道：“你知道對朕，對白家，對吳國而言，什麽才是最重要的？”
白敏一怔，飛快尋思，慢慢地道：“吳國永存？”
白亓笑了，就知道白敏雖然聰慧，但是沒有當過皇帝，理解能力上差了一大截。
她斬釘截鐵地道：“對朕，對白家，對吳國而言，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一件。”
“那就是吳國的皇帝姓白。”
“格物道是好東西，但是若是朕有的選，朕一定毀滅了格物道！”
白敏脫口而出：“什麽！”
白亓嚴肅地道：“朕起兵前只是一個門閥貴女，何曾知道如何治理國家？”
“何曾知道國家需要哪些律法？”
“何曾知道國家需要哪些衙署？”
“何曾知道若有大災，該如何應對？”
“但朕只要延續銅馬朝的律法，吳國就有了律法。”
“朕只要按照銅馬朝設立衙署，吳國就安穩了。”
“朕若是遇到了天災，朕只要翻看銅馬朝、漢朝、秦朝是如何處理的，朕就知道該怎麽處理了。”
“朕雖然第一次做皇帝，張昭等人第一次做t大臣，誰都不曾有經驗。”
“但天下事一直只有這麽幾件，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該如何處理。”
“朕和張昭等人只要按照史書處理，這事情就妥妥的。”
“史書上說大災之後要賑災，要讓百姓有口飯吃，餓不死，卻又吃不飽。”
“朕不知道為何要這麽做，朕只管照做，這天下就穩了。”
“所謂蕭規曹隨，不過如此。”
“只要這天下已經是士農工商，依然是百姓在地裏種田，士人高高在上，這天下就沒有任何新鮮事。”
“朕不用擔心出現任何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事情。”
白亓看著臉色大變的白敏，知道她有些明白，道：“可格物道的出現卻改變了世界。”
“有太多的新東西出現了。”
“雖然拖拉機只是‘鐵牛’，不曾影響天下大勢，但若是天上出現了會飛的‘鐵鳥’呢？”
白亓慢慢地道：“朕翻遍史書都不知道該怎麽對待天上出現‘鐵鳥’。”
“若是格物道繼續發展，出現了更多的新奇事物，會不會帶來意想不到的變化，導致史書上處理事件的方式失效呢？”
白敏面如白紙。
白亓繼續道：“儒學真不是東西，四百年來天下不曾有一絲改變，而格物道區區幾年就讓天下大變。”
“可百姓因為有了拖拉機吃了飽飯，或者沒有拖拉機而挨餓，關朕P事？”
“朕要的是江山永固，白家世世代代都是吳國之主，而不是百姓吃飽飯。”
白亓冷冷地道：“一群泥腿子就該每日為吃飽飯發愁，若是泥腿子吃飽了飯之後胡思亂想，又如何管理？”
白敏緩緩點頭，韭菜就該安安靜靜地做韭菜，不能有一絲空閑的力量胡思亂想。
白亓道：“奇技淫巧對百姓是好事，對皇帝卻不是好事。”
“皇帝只要一成不變。”
“皇帝只要穩定。”
她認真地道：“若是十年內糧食充沛，而胡輕侯依然不曾殺到吳國……”
“本朝就銷毀格物道！”
白敏深深地看著白亓，道：“可是……可是……”
白亓笑了，道：“朕當然知道若是銷毀了格物道，本朝與胡輕侯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
“可是若是不銷毀格物道，本朝就能追上胡輕侯了嗎？”
“格物道是胡輕侯所創，我等怎麽可能踩著胡輕侯的腳印追上胡輕侯？”
“既然胡輕侯的格物道一定超過本朝，那麽本朝學格物道並不能幫助本朝抵抗胡輕侯，學與不學，又有什麽差別？”
“而本朝若是繼續推廣格物道，焉知不會出現一些無法預料的事情？”
白亓淡淡地道：“若是有人研究出了天上飛的鐵鳥，他是不是可以從空中行刺朕，或者逃離吳國？”
白敏緩緩點頭，不錯，最重要的是白氏繼續當皇帝，其餘盡數可有可無。為白氏計，就該毀了格物道，
白亓繼續道：“若是胡輕侯帶領大軍殺入本朝的時間晚於朕歸天之日，朕更不在意了。”
“這個世界就是圍繞朕而旋轉的。”
“朕死了之後，天下縱然毀滅又有何可惜的？”
“朕死之後，哪管天下洪水滔天。”
白亓傲然微笑，雖然不曾統一華夏，但能夠開辟一國，足以傲視世上無數人，她哪在乎留下昏君、暴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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